2024年11月06日
●张元丽
老家那不大的院落中,矗立着一株苍劲的核桃树,宛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凝视着时光的流转,也默默见证了我的成长轨迹。那些年,树下的嬉戏时光,犹如一幅幅温馨的画卷,悄然铺展在我记忆的深处,温暖而鲜明。
春天,它悄然无声地踱步而来,核桃树,仿佛一夜之间便换上了嫩绿的新装,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大自然最精致的翡翠,为小院平添了几分勃勃生机。我常常在这棵充满生命力的核桃树下嬉戏,与小伙伴们捉迷藏,穿梭在树影婆娑之间,每一次发现,都伴随着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整个小院都被我们的笑声所感染。外公总是坐在一旁的老木椅上,手里慢条斯理地理着烟卷。他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满是慈爱。每当我玩得满头大汗,跑到他身边时,外公总会用他那宽厚的手掌轻轻擦去我额头上的汗珠。那一刻,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而温暖。
夏日炎炎,核桃树愈发茂盛,宛如一把巨大的绿色伞盖,一半树荫轻轻洒在院子里,另一半则温柔地覆盖了青瓦房屋的屋顶,为我遮挡住了炽热的阳光。那挂满枝头的青果,羞涩地躲在绿叶之后,似美丽娇羞的姑娘,低垂着头,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秘密。傍晚时分,太阳落山,外公会搬出两把竹椅,我们一同坐在树下乘凉,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惬意。左邻右舍也常常来凑热闹,他们端着饭碗,嘻嘻哈哈地乐和着,边吃边聊,一派和睦的景象。有时我也会顽皮地爬上核桃树的大树杈,躺在那里玩耍。外公并不恼,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玩闹。他抽着旱烟,烟圈一圈一圈地往上冒,宛如为我架起的云梯,引领着我走向那片充满奇幻与梦想的天空。
秋天,是核桃成熟的季节。树上的青果逐渐呈现出成熟的姿态,果皮开始开裂,露出里面饱满的核桃。这时,外公会带着我一起打核桃。他用棍子使劲敲打着树枝,那些成熟的核桃便自然而然地蜕皮掉到地上,我们只需去捡拾即可。看着一颗颗饱满的核桃从树上落下,我们笑得合不拢嘴,心中充满了收获的喜悦。之后,外公会细心地晾晒这些核桃,它们皮薄仁饱,看起来格外诱人。我忍不住顺手拿了两个敲开来吃,鲜核桃仁外有一层薄薄的皮囊,剥开它便可见到白嫩嫩的果肉,口感脆生生的,香气扑鼻,那核桃香,是我童年最难忘的味道。
然而,好景不长,外公生病了。那棵曾经茂盛的核桃树,因为无人照料,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叶子不再那么绿,枝干也不再那么挺拔,它们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生命的脆弱。我看着核桃树的变化,心中充满了忧伤,仿佛能感受到它的孤独与无助。外公的病情日益加重,他躺在床上,目光常常投向那棵核桃树,我也常常望着,那棵树仿佛成了我们心灵的纽带,连接着外公和我,也连接着过去和现在。
最终,外公还是离我们而去。他的离去,如同秋风带走了最后一片落叶,让我的世界变得空旷而寂寥。过了几周,老家的邻居打来电话,告诉我那棵核桃树竟在一夜之间倒下了。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我童年的欢乐和外公的陪伴真的不见了,它们如同那棵核桃树,永远地倒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仿佛是那核桃树的影子,而外公则是那轻拂的风。风卷起落叶,载着影子,悄悄钻进时间的缝隙之中。外公、核桃树,还有故乡的一切,都成为我永久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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