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华

一次，太阳还没有升起，我就来到店里，拖一个小凳子坐下，摘韭菜。那天妻子从市场上买了四捆韭菜，每一捆韭菜都在二斤上下。在这几捆韭菜里，都少不了一些杂草夹在里面，更有一些枯萎或者烂了的韭菜叶得一一拣出来。

我摘菜或者洗菜，妻子在一旁也不闲着，得和面。和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面和不好，那面糊糊放在鏊子上就不能顺顺溜溜地烙出一张厚薄适中又光滑金黄的荷叶大的面皮来。每次妻子都在一只三十厘米高的白色塑料桶里和面，每次都少不了十五六斤小麦粉，以及二三斤玉米粉。别人和面可能也就用勺子在桶里倒腾几下，要是这样，肯定不中。妻子呢？撸起衣袖到胳膊上端，然后就两手在桶里上下倒腾，也就是桶底下已经被水氤氲了的面倒腾到上面，再把桶面上的被水氤氲了的面倒腾到底下。反反复复，不知有多少次，直到她认为满意为止。反正那么多菜我摘出来了，也洗出来了，她还在和面。有时她两手都是面糊糊，会对我说：“给我擦擦汗。”原来她的额上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汗。当然，妻子要是和面和得急了，还会气喘吁吁。她的话一落口，我丢下手里的活，把挂在墙上的毛巾取下来，就给她擦脸上的汗。

说是小吃，其实就是人们说的杂粮煎饼，只不过在这样的煎饼里包着几样炒熟的蔬菜，有韭菜、包菜、白菜、菠菜、芹菜、土豆丝、南瓜丝，还有什么粉丝、海带丝。舍得多花一块钱的，里面还可以放一只鸡蛋或者火腿。曾经瞧着妻子独自一人忙上忙下，跟陀螺似的，我劝她雇个人做帮手，她都说小本生意，雇不起人。想想也是，从学校回到家里，我就来到她的店里给她做帮手，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减轻一下她的负担。而我给妻子擦汗的这一幕，正好让进来吃饼的顾客看见了。这个顾客，就是我们所在小区里的人，彼此熟悉。他上早班，懒得做饭，都到妻子的店里，让妻子烙一张杂粮煎饼给他，边吃边去上班。他说：“一天到晚忙着上课，回到家了，给老婆做活不说，还得给老婆擦汗。”这顾客接着说：“你咋对你老婆这么好？”

记得民间有一句俗语：“亏妻百财不入，亏孝百事不顺。”我笑着对这顾客说：“心疼妻子，家里不缺钱啊！”

我说的是实话，妻子烙饼纯收入每个月都在七八千块钱上下，不比我在学校少挣。而有了这份收入，完全可以解决家里的日用花销，以及孩子上学的费用，我学校里的收入就可以存起来了。而老百姓殷实和顺的日子，就是这样在夫妻勤奋和互助互爱中过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