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荆棘,心藏玫瑰

2025年05月14日

□王妤菲

在我的理解中,妈妈的爱像一颗止咳糖浆,骂人时苦得皱眉,咽下去才能尝到喉咙里的甜。

我很喜欢小猫,初中时不顾妈妈反对,偷偷领养了一只猫咪。有天妈妈下班回来看到小猫,立刻气呼呼地说“野猫身上都是跳蚤,明天就给我丢出去!”猫咪被吼声吓得缩成一团煤球,耳朵紧贴头皮。看着小猫可怜的样子,我泪眼婆娑地请求妈妈不要丢弃它。那天晚饭后,我竟然发现妈妈一手端着剩饭,一手握个小铁勺,正对着小猫念叨:“吃相真难看,明天得弄点驱虫药。”说着又倒了一碗水,喂给瑟瑟发抖的小猫。我瞬间明白了她那些刺耳的唠叨,是怕我被抓伤、被跳蚤咬的焦虑,而她半夜悄悄喂猫的手,才是把我和猫咪都裹进掌纹里的暖。

上高中后的一个周日午后,妈妈走进我的房间,手臂上还挂着晾干后的衣服,嫌弃地说:“你看看自己的房间,跟个狗窝一样,以后谁敢娶你!”一边说一边收拾。一会儿,我又听到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她食指抹过挂杆积灰,凑到鼻尖前皱眉:“二十岁姑娘的柜子比酸菜缸还呛人!”说完,转身从外面拿来了抹布,火速地将挂衣杆左右来回抹一遍,衣柜整洁如新。我忽然发现床头歪倒的毛绒玩偶被摆正了方向,原来那些扎人的唠叨是包着辣椒纸的棉花糖,呛得人眼眶发热的辣味底下,藏着她二十年如一日的柔软芯子。

心中一直向往大城市的生活,高考结束以后,我坐在书桌前同父母一起讨论了志愿与学校,却没有得到妈妈的支持,妈妈气呼呼地说:“要去外地就别回来了!”一气之下竟然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跟我说话。准备要出发去学校的前一天,妈妈一手拿着我爱吃的手工定制酱菜,一手用力挪出行李箱,把酱菜塞进剩余的空间,嘴里絮叨:“搬家还是逃难?拉链爆了活该,胃疼别打电话哭。”我蹲在旁边收拾行李,突然摸到夹层里有三包胃药。透明分装袋上标着早中晚的剂量——那是我高三急性胃炎住院后,她每天看着我吃的胃药。把行李箱盖上的那一瞬间,我明白,妈妈口是心非的爱其实也装进了行李箱,装进我的大学生活里。

妈妈嘴里总长着刺,可刺尖上却结着甜丝丝的果。那些带刺的话原来是长歪了的疼爱,等我学会把话反过来听,才发现她的爱早就像老姜熬的汤,辣得人鼻酸,却暖得让人心口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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