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麻袋

2025年07月23日

□梁华春

闲暇时,无意间读到“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何等自在”这几句话,我眼睛一亮:文中的布袋若是换成麻袋,再读起来,岂不是我少时生活片段的真实写照吗?

想当年,麻袋是故乡农家日常物品之一。它惯常的用途,是拿来装运、贮存小麦、菜籽、稻谷、棉花等各种粮食作物。另外,它也是我们小孩子外出放鹅、放牛时必带的道具。

路边放鹅,等鹅吃饱了之后,将它们“轰”到水塘中或者没有庄稼的野地里,将麻袋垫在地上,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开始心无旁骛地打纸牌、玩石子了。即使偶有人路过,也照玩不误。

坐累了,我们就换一种玩法。将麻袋置于头顶上,抓住麻袋的两个角,嘴中“呜呜”叫着,一直疯跑。跑起来有风,风中的麻袋飘飘忽忽,犹如飞行的魔毯。

甚而,我们两两配对,一个人钻进麻袋中,躺在地上,一个人从高处往坡地下面推麻袋,比赛谁的麻袋滚得快。老实的不停地弯腰推着麻袋,忘记及时地调整前进的方向,累得一身汗,结果却输了比赛,赢来一阵哄笑;促狭的坐在地上用脚蹬着麻袋,不管输赢,但求好玩。惹得袋中人一肚子恼火,爬将出来,与他扭作一团。出了这种意料不到的局面,围观的笑声比礼花绽放还要漂亮。

放牛时,麻袋又成了我和小伙伴胯下简易的“马鞍”,或坐或卧,都很舒服。更多的时候,我们拿麻袋来做它用。

选中两边都是麦苗的田埂,我们将麻袋套在头上,两眼一抹黑地在埂上慢慢挪动着碎步。那一刻,感觉自己在“走钢丝”,心里又害怕又期待。一秒,两秒,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人栽倒在麦田里,顺势打几个滚,带着不可言传的满足,笑着爬起,再来。

地里的豌豆等可以吃了,摘了它们,将麻袋披在身上,低头大快朵颐,是我们常干的事情。这种障眼法效果明显,一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感觉真的很好。二是,不知不觉间被人撩开麻袋,发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尴尬一笑。

坡地上、林地间放牛,用树棍将麻袋支起来,用泥块压住边角,一个简易帐篷就有了。席地而卧,头伸进帐篷里,手脚露在外面,躺成一个大字,享受一半清凉一半热的感觉。或者,整个人蜷缩在帐篷里,像一只懒猫睡去。记得有一次,我一觉醒来,发现牛没了。刹那间,我浑身一软,站立不稳。怔了怔,强按住慌张,丢下麻袋,赶紧四处找牛去。

赶着细雨霏霏,不能回村,又没有雨衣,怎么办?我们将麻袋一角塞进另一角中,做成带帽子的披风,戴在头上,身体一缩一裹,互相望去,一个个麻袋坐在牛身上,或者行走在田埂上,彼此“哈哈”地怪笑着。赶路的喜鹊和麻雀从半空飞过,喳喳叫着,像是在议论“眼前的怪物”。

岁月经年。如今回想起当初关于麻袋的点点滴滴,不觉莞尔。所谓“放下麻袋,何等自在。”当时是,现在还是!

[手机扫一扫]